報道 | 棟篤笑表演者鐘永明 追求光年以外的事

稿源:南方人物周刊 | 作者: 王佳薇 日期: 2021-03-09

他常想起印象最深的一次街頭表演,那是在白云區(qū)太和鎮(zhèn),夜晚的文化廣場上人潮涌動,他開口唱了一首《海闊天空》,引來許多人駐足。“那感覺就好像馬丁·路德·金演講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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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刊記者??王佳薇??

編輯??周建平??rwzkjpz@163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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鐘永明常被大眾視為“國內唯一職業(yè)棟篤笑街頭藝人”。“斗膽說一句,目前為止,國內表演者花在搞笑這件事上的時間,應該都沒有我多。”鐘永明敢這么講,是因為在他2011年踏足棟篤笑行業(yè)前,“沒有幾個人玩?!备螞r,這件事他全職在做。

棟篤笑為“Stand-up comedy”的意譯。它源于美國,上世紀90年代被香港演員黃子華引入華人社會。大概在2000年初,一篇黃子華表演棟篤笑的報道讓鐘永明印象深刻,他納悶:對方究竟講了什么?能讓觀眾連續(xù)兩小時爆笑不斷。

中學時代,他就著迷于語言的魅力。因為這份迷戀,后來畢業(yè)進模具廠前,他用了一兩年時間自學英語。為了練出一口純正的美式口音,他總是用一整個下午在荒地上練習?!袄铌柖疾灰欢ㄓ形爷偪??!彼猿暗?。

帶著這份好奇,他在模具廠又工作了幾年。后來進入互聯(lián)網(wǎng)時代,他在網(wǎng)上更加深入地了解了棟篤笑,愈發(fā)認準了要將之作為自己的畢生事業(yè)。隨后幾年,他都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。2011年,存夠十萬元后,鐘永明正式從模具廠辭去翻譯工作,專職做棟篤笑表演。辭職的想法很簡單,“我就是想在這個行業(yè)做的,現(xiàn)在的工作阻礙了我追求這個目標,所以就要辭掉它?!?/p>

說來容易,決定的過程其實頗費功夫。鐘永明還記得,那是春節(jié)期間的一個午后,滿腹心事的他走出家門,在附近山溝處的一片草地上躺下。彼時正是下午兩點,太陽暖洋洋地灑在身上,他和自己約定好日落之前要想出個結果來。

第二天,他把內心的答案和老爸攤牌,毫無意外地,對方震怒:“他聽到后啪的一聲,桌子都拍歪了。”當時家里“沒有一個人不反對的”。但鐘永明還是義無反顧?!艾F(xiàn)在不做,往后更沒機會了。”簡單整理心情后,他就開啟了漫長的街頭表演生涯。

頭幾年,他只在街頭賺到三十幾塊錢。但他享受街頭表演的自由,“想講什么就講什么,想講多久就講多久?!痹趶V州,鐘永明白天表演,晚上返回出租屋閉關寫稿。

后來,他覺得生活成本太高,搬回了從化老家。那是2018年,從化與廣州兩地尚未開通地鐵,鐘永明每日去程三小時,回程三小時。是有巴士的,但他嫌太貴,“再加上吃個飯,劃不來。”于是,去廣州的出行方式被他改為騎電動車,“先開到隔壁白云區(qū)的新和鎮(zhèn)坐公交車,坐到龍歸地鐵站后,再從那里去市區(qū)。”

這是他研究出來最省錢的通勤方式。地鐵開通后,這一困境得以解決,他也開始參加線下的俱樂部。

棟篤笑的表演往往是單線的輸出,在臺上,他密集地講話,笑或不笑,觀眾的反應非常直接。到了臺下,接受采訪時,他說自己總是獨來獨往,不太會同俱樂部里別的嘉賓溝通。太久沒跟人交流,他覺得自己斷句過多、說話也不夠流暢?!拔覒岩墒俏页D旯陋?,很少和別人交流”,鐘永明說,“最大的煩惱是一無所有,也沒有女朋友。”單身數(shù)年,鐘永明期待有一段穩(wěn)定的親密關系。30歲的頭兩年,“想結婚的欲望是最強烈的,”父親對他的期待也聚焦于此。但將結婚的欲望和做棟篤笑相比,“那還是不能比,理想才是最大的?!?/p>

不去開放麥時,他都在寫稿與改稿?!霸诩依?,我90%的時間都在稿子上。”有時,也會把之前表演的片段上傳抖音平臺。在他的短視頻下,很多人佩服他對夢想的堅持。一位網(wǎng)友評論:“成功只有一種,就是過自己想要的生活。”偶有奚落與質疑,他也不以為意。觀眾對表演的直接反應,才是他最在意的。

鐘永明的生活看似一事無成,但他把自己的境遇比作愛迪生,“愛迪生發(fā)明燈泡實驗了一萬次,我覺得我可以失敗十萬次?!鄙磉吶擞袝r候會勸他“實際”一點,但他篤定不移:“我就是要追求光年以外的東西?!?但他擁有最實際的、不需要在光年以外追求的東西——堅持自己熱愛的事。他覺得這就是最好的人生。

他常想起印象最深的一次街頭表演,那是在白云區(qū)太和鎮(zhèn),夜晚的文化廣場上人潮涌動,他開口唱了一首《海闊天空》,引來許多人駐足。

“那感覺就好像馬丁·路德·金演講時?!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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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方人物周刊 2024 第810期 總第810期
出版時間:2024年10月21日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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